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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,皇上口谕:五品雄武郎将沈光,即升任为了正四品折冲郎将;五品武贲郎将麦孟才,升任为正四品城门校尉。

不过,沈光统领的骁果骑中的精锐——五百骁果给使,改由麦孟才统领。阳坚还让麦孟才从自己统领的骁果骑中,再挑选五百精锐充实骁果给使。

这支千人的骁果给使除了防御江都玄武门外,还换掉了江都宫里担任宫内侍卫的左右千牛备身,麦孟才本人也入宫随侍在了阳坚身边。

升官后却如被贬职的沈光,阳坚则另有他用。至于干什么,阳坚只是让沈光先去骁果骑中挑二十名赛马能手候命。

阳坚也对两人格外叮嘱,挑的骁果骑人选要绝对忠诚可靠。

大半夜的,阳坚穿越来的第二个时辰,就不动声色的搞了这么一次小小的人事安排,也不涉及江都的其他权臣。却换掉了内廷侍卫,盯紧了江都城的玄武门。

这两个地方牢靠了,他心里就踏实了一半。

江都城的玄武门为什么会如此重要?也不止是江都城如此,这跟隋朝的都城建筑有关。西京大兴城、东都洛阳城、江都城的建筑规划中,皇宫内廷都靠近城市的北方,也就是玄武门,控制了玄武门就控制了皇宫的一半。到唐朝也是如此。所以,玄武门几乎是隋唐的政治命门。

称呼沈光和麦孟才两人为自己的“死忠粉”,皆因为此二人,是“焚草之变”隋炀帝被缢杀后,屈指可数的几个敢于站出来讨逆的忠烈之士。然不幸的是,两人在江都讨逆生变,最后都被宇文化及给杀了。

除这两人之外,阳坚也暂时没有考虑再动任何人。

他没有急吼吼的立马着手杀“焚草之变”时的主谋宇文化及兄弟、司马德戡、裴虔通、魏氏等人。这些人不是不该杀,杀人很痛快也很简单,只是时机未到,兼投鼠忌器。

毕竟骁果骑除了沈光等屈指可数的“死忠粉”外,其余皆在之后演变成了逆贼。骁果骑的将士现在是否可靠也是未知,阳坚现在要是毫无理由的杀了几个主要将领,其余将士会不会生变,谁也估计不准。

骁果骑是隋炀帝一手缔造的,久经沙场,骁勇善战。并非一无是处,一无所用留不得。若是破了江都乃至大隋的整个困局,不是把骁果骑往外推,而是往回拉,骁果骑仍是大隋可以继续依仗的骁勇之师。

另,斋戒时杀人,欠考虑,不吉利。

目送两个“死忠粉”的背影出门,消失在夜色里,阳坚面色沉静,内心却有些凄惶。两个“死忠粉”几乎是自己的全部所托了。

“朕,一介民贼独夫、荒淫无耻的孤家寡人而已。”

“虽是帝王,却用无所用,一无是处。朕该如何与李唐、与天下人豪赌这江山!”

……

黎明前,阳坚总算是安稳的在佛堂内睡了一会。他没起驾回元象宫,不是不想领略来梦儿的丰姿,是因为他发现留在佛堂内自有其妙。

蛰伏于佛堂,自己心性的任何变化,包括言行,在别人那里都可以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,也就不必自己费心的表演。再者,阳坚想要借佛堂重塑自己的人设。

阳坚不否认隋炀帝现世乃是“暴君”,具亡国昏君的特质。他不惜滥用民力,驱民于水火,役黔首于死地,施行不得人心的暴政。虽然有些传世工程成为后代子孙之福泽,但他暴就暴在短时期内,驱使民力超过了民力承受的度,失了民心。

隋炀帝其人早年颇有政治手腕,也曾有“奄吞周汉,令子孙万代莫能窥”的千古一帝雄心。也正是因为这雄心受挫,让一个巨人衍变成了侏儒。短短数年,三征高句丽失利,到最后甚至被高丽王高元戏耍;大业十一年,又被北方的突厥人围于雁门,差点老命丢掉,令雄心渐渐的落寞成灰,抑郁成疾。

在佛堂睡饱了一觉,阳坚伸了个懒腰,然后在宫人伺候下梳洗。

魏氏给他整理衣冠,见皇上一大早兴致不错,面色舒朗,不觉赞了几句。

又小心提示道:“尚药直长一大早又来了,许是还惦记着给皇爷把把脉。”

阳坚微一愣,于是道:“朕昨晚不是说了吗,朕读了几天《法华经》,心情已经大好,什么肝郁炽盛、情志之疾都好了。此人太固执,情志之疾自然要用心、佛经来医治,滥用药物怎么行。他的汤药朕以后也用不着了,吩咐下去,以后别给朕再煎什么药。”

魏氏忙应诺一声。

“皇爷,裴世矩裴大人一大早也在外候着呢?”

“……让他等会。”

阳坚用过素膳,就认认真真的看起了《法华经》。

魏氏掩门而出,佛堂外的院子里除了张恺还有一个大脸盘的大汉,一部长髯,怒眉虎眼,正是黄门侍郎裴世矩。

魏氏直了直腰,清清嗓子对张恺道:“直长回吧……”

“皇上今儿起这么早……昨儿可睡得好?”

“睡得好,早上起来精神可好啦。皇爷已经说了,直长先回吧,别的直长就不用上心了,从今以后也别来圣驾前候着了。”

张恺听到此,脸色都变了。

魏氏的腔调很冷,俨然句句是皇上的旨意。以往每一个早晨,张恺都要候着给皇上号号脉。没想到,今儿皇上就直接拒绝了。

张恺看魏氏一副不再搭理的样子,不好再细问魏氏,只得悻悻然朝裴世矩和魏氏拱拱手退了出去。

魏氏看张恺走后,笑对裴世矩:“裴大人,你得先歇会了,皇爷正看佛经。要不在耳房坐会。”

裴世矩拱拱手,“谢魏公……”

裴世矩一大早跑来佛堂,因他心里也焦灼。

他一大早就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,宫廷内几百号左右千牛备身被皇上半夜全都换成了骁果给使,他不得火急火燎就赶来了。

宫内侍卫属左右千牛备身府,却一夜之间被整体换防,这可是件大事。裴世矩虽不是备身府将军,他是门下省的黄门侍郎,也理应先得知此事。门下省随侍皇上,统领城门、尚食、尚药、符玺、殿内等局,几乎宫内的机构都归门下省管。在江都,也就归他管。

现在皇上悄无声息的半夜就换了宫内侍卫,一定是有什么重大考量,他这个门下省主官却不知道,难免心里忐忑。圣意不明啊。

在佛堂外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,魏氏领着两个紫衣人也进来了。

两人都身着朝服,头戴大冠,冠簪一尺。面色冷白,下颏胡须稀疏,清瘦而目光内敛者是内史侍郎虞世基;缠须成辫,器宇轩昂者是御史大夫裴藴。

三人见面都微一愣,没想到在佛堂碰面。彼此点头示意,寒暄两句后,脸上却都有些凛然。

皇上佛堂斋戒时,把三人一大早同时召来,应该是有什么大事。

而且,来的路上虞世基和裴藴也发现了宫里的变化,千牛备身怎么都不见了,甲士们的装束都是骁果给使,佛堂院外还有麦孟才佩剑而行。

两人这样一路猜测过来,看到裴世矩站在佛堂外,更是觉出了不寻常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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