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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过度,脸颊红晕蔓延,“就…就这样叫…”
灶台上的水咕嘟咕嘟沸腾着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相贴的身影。
在祝余刻意的温柔攻势下,玄影的大脑都迷糊了。
这一天,简直像做梦般美好。
她愿意相信,夫君是真的回心转意了。
“水烧开了。”祝余忽然笑道。
玄影这才如梦初醒,慌忙松开手。
看着祝余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,她忍不住又贴了上去,从背后环住他的腰。
“夫君~”她软软地唤着,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。
“影儿乖,去收拾下餐桌。”祝余拍拍她的手,“面马上就好。”
这亲昵的语气让玄影心头一热。
她乖巧地点头,脚步轻快地去了饭厅。
饭桌上。
一碗盖着荷包蛋的葱香汤面摆在玄影面前。
“尝尝手艺退步没有。”
玄影夹起一筷子,将冒着热气的面条送入嘴中。
“好吃吗?”
玄影点点头,绕过饭桌,坐到他腿上:
“还是夫君喂的最好吃~”
玄影心里打鼓。
她知道自己这般得寸进尺有些过分,可夫君今日的温柔让她想要更多…
“来,张嘴。”
令她欣喜的是,祝余欣然应允,不仅没有不满,还拿起他自己的筷子,夹起一截面条吹了吹。
面条喂到嘴边,玄影感觉自己幸福到快要飞起来了。
这真的不是梦吗?
“影儿?不想吃吗?”
“想!”
玄影一口咬住了筷子。
一碗普通的葱花面,吃着却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。
祝余低笑一声,又夹起一块荷包蛋:
“慢点,没人跟你抢。”
玄影咬了口蛋,也拿起筷子,喂起他来:
“夫君张嘴,啊~”
就这样,两碗简单的面条,两人你一口我一口,愣是吃出了如胶似漆来,一刻钟才吃完。
两碗面条见底。
玄影还不肯从祝余腿上下来。
她贪恋着这温馨的夫妻日常。
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。
在祝余臂弯里蹭了蹭,玄影犹豫着开口:
“夫君,今日天气不错,要不要去后山赏花?”
从祝余有过跑路的尝试后,她再未主动提出出门,就怕给他逃跑的机会。
那种事,发生一次就险些令她失控。
再来一次,她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些疯狂的事情。
但夫君既已回心转意,那或许…可以一起出门走走?
“若是夫君对赏花不感兴趣,我们还可以去那瀑布边转一转。”
“那边风景也甚是不错。”
都允许我出门了,对付病娇,还是得顺着她心意来呀。
祝余听她说着,与她十指相扣:
“都依影儿的,和你一起,去哪儿都行。”
“不过比起外边的景色,我更想看影儿跳舞。”
“在我眼里,影儿的舞姿,胜过世间所有风景。”
这句深情告白击沉了玄影。
“那夫君等等,妾身这就去换身衣裳!”
不多时,一袭红色羽衣的玄影翩然而至。
祝余看着眼前盛装的玄影,感慨万千。
刚成亲那两月,她总会身着这身羽衣,在月光下翩翩起舞。
美得惊心动魄。
只是那时的她,还是他心目中贤惠的完美娘子。
唉,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,怎么就病娇化了呢?
“夫君?”玄影歪着头看他,发间珠钗轻响,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祝余笑着牵过她的手,“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了。”
玄影反手与他相握,眸光微动:
“夫君还记得清?”
“忘不了。我记得影儿那天也是一身红衣,我还以为是哪里的仙子下凡了。”
此乃实话。
玄影给他初印象是实打实的惊艳。
毕竟他穿越过来后也没接触过多少女人,然后就被玄影这种级别的美人倒贴了。
《不是游戏吗?怎么病娇修罗场了?祝余苏烬雪 全集》精彩片段
应过度,脸颊红晕蔓延,“就…就这样叫…”
灶台上的水咕嘟咕嘟沸腾着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相贴的身影。
在祝余刻意的温柔攻势下,玄影的大脑都迷糊了。
这一天,简直像做梦般美好。
她愿意相信,夫君是真的回心转意了。
“水烧开了。”祝余忽然笑道。
玄影这才如梦初醒,慌忙松开手。
看着祝余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,她忍不住又贴了上去,从背后环住他的腰。
“夫君~”她软软地唤着,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。
“影儿乖,去收拾下餐桌。”祝余拍拍她的手,“面马上就好。”
这亲昵的语气让玄影心头一热。
她乖巧地点头,脚步轻快地去了饭厅。
饭桌上。
一碗盖着荷包蛋的葱香汤面摆在玄影面前。
“尝尝手艺退步没有。”
玄影夹起一筷子,将冒着热气的面条送入嘴中。
“好吃吗?”
玄影点点头,绕过饭桌,坐到他腿上:
“还是夫君喂的最好吃~”
玄影心里打鼓。
她知道自己这般得寸进尺有些过分,可夫君今日的温柔让她想要更多…
“来,张嘴。”
令她欣喜的是,祝余欣然应允,不仅没有不满,还拿起他自己的筷子,夹起一截面条吹了吹。
面条喂到嘴边,玄影感觉自己幸福到快要飞起来了。
这真的不是梦吗?
“影儿?不想吃吗?”
“想!”
玄影一口咬住了筷子。
一碗普通的葱花面,吃着却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。
祝余低笑一声,又夹起一块荷包蛋:
“慢点,没人跟你抢。”
玄影咬了口蛋,也拿起筷子,喂起他来:
“夫君张嘴,啊~”
就这样,两碗简单的面条,两人你一口我一口,愣是吃出了如胶似漆来,一刻钟才吃完。
两碗面条见底。
玄影还不肯从祝余腿上下来。
她贪恋着这温馨的夫妻日常。
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。
在祝余臂弯里蹭了蹭,玄影犹豫着开口:
“夫君,今日天气不错,要不要去后山赏花?”
从祝余有过跑路的尝试后,她再未主动提出出门,就怕给他逃跑的机会。
那种事,发生一次就险些令她失控。
再来一次,她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些疯狂的事情。
但夫君既已回心转意,那或许…可以一起出门走走?
“若是夫君对赏花不感兴趣,我们还可以去那瀑布边转一转。”
“那边风景也甚是不错。”
都允许我出门了,对付病娇,还是得顺着她心意来呀。
祝余听她说着,与她十指相扣:
“都依影儿的,和你一起,去哪儿都行。”
“不过比起外边的景色,我更想看影儿跳舞。”
“在我眼里,影儿的舞姿,胜过世间所有风景。”
这句深情告白击沉了玄影。
“那夫君等等,妾身这就去换身衣裳!”
不多时,一袭红色羽衣的玄影翩然而至。
祝余看着眼前盛装的玄影,感慨万千。
刚成亲那两月,她总会身着这身羽衣,在月光下翩翩起舞。
美得惊心动魄。
只是那时的她,还是他心目中贤惠的完美娘子。
唉,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,怎么就病娇化了呢?
“夫君?”玄影歪着头看他,发间珠钗轻响,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祝余笑着牵过她的手,“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了。”
玄影反手与他相握,眸光微动:
“夫君还记得清?”
“忘不了。我记得影儿那天也是一身红衣,我还以为是哪里的仙子下凡了。”
此乃实话。
玄影给他初印象是实打实的惊艳。
毕竟他穿越过来后也没接触过多少女人,然后就被玄影这种级别的美人倒贴了。
“夫君,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哦~”
“把一切都交给我吧,你什么都不用做,只要留在我身边…”
“夫君,你只能看着我,其他人的声音…都不需要听呢~”
“我已在山里建起别院,今日我们便移居山中,从此你我相守相依,再不问俗世凡尘…”
“要记住哦,夫君…这世上只有我爱你,只有我需要你…”
“你的呼吸、心跳、视线...全部只能为我存在!”
“夫君…夫君~!!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祝余从噩梦中惊醒。
满身冷汗,浸透了衣衫。
“夫君?”
身侧传来温柔的呼唤。
一张眉眼如画,美得惊心动魄的俏脸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。
青丝如瀑披撒于光洁的肩头,在月光下摇曳出青影。
柳眉下,睫影轻颤像雀屏开阖,明眸似浸在寒潭中的墨玉髓,眼尾用胭脂晕出飞霞痕,与那泪痣相衬,更显楚楚动人。
琼鼻若羊脂玉笔勾勒出的孤峰,樱桃红唇轻启,吐出醉人的语调:
“夫君又做噩梦了?”
女子精致无瑕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忧愁之色,将祝余拥入怀中,心疼道:
“不怕不怕,妾身在呢。妾身会保护好夫君的。”
祝余陷在温暖中,说不出话来。
身体是暖和的,但心拔凉拔凉的。
这拥着他的女子,正是他的噩梦之源,也是…他成亲两年的娘子——玄影。
祝余仍记得与她的初遇。
在穿越到此方世界的第十八个年头,无父无母,且没有任何修炼天赋的他,遇见了那美貌如凤鸟的人儿——
“妾身玄影,敢问公子名讳?”
“祝余…”
“公子可曾婚配?”
“不曾…”
“那…我们成亲吧。”
“…好。”
鬼使神差的回答。
直到那姑娘扑进怀中,他才意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。
于是,两世单身的祝余有了娘子。
因玄影也是孤儿,他们在当天就走完了婚礼的流程。
合卺,圆房…
顺利得像做了个美梦。
祝余一度以为自己是造大米饭造出幻觉了。
素昧平生的美丽女孩,见第一面就白给了他。
为他洗手作羹汤,还不嫌弃他无法修炼,只能在一座偏远小镇当教书先生。
他们的步调也意外合拍,仿佛早已心意相通。
祝余无数次感慨自己的好运,天降一个做梦才有的完美娘子。
贤良淑德,仪态万千。
还会跳舞给他看呢。
那鸾回凤翥,在翩飞红裙中起舞的绝美身姿,至今仍印在他的脑海里。
久久不能忘怀。
那时还在想——这舞,他要看一辈子。
岂知,世事难预料…
琴瑟和鸣的日子,持续了一年。
这一年里,除了玄影的肚子始终没动静外,他们夫妻的生活并无任何缺憾。
连争吵都没有过。
堪称是邻里羡慕的神仙眷侣。
可渐渐的,祝余发现娘子对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。
先是一整天都跟着他,到私塾上课也要旁听;
再是限制他和别人说话,尤其不许他接触别的女子;
到后来,连看别人一眼都不行,私塾也不让去了…
面对玄影越来越无理的要求,祝余自然要和她理论。
玄影说不过他。
但打得过。
直到被长出羽翼的玄影带上天空,祝余才知道——
他的娘子不是人。
她是妖。
凤妖。
玄影现出了真身,倒也没对他做什么,只是将他关在了山中小院。
就像她说的那样。
每时每刻,与他相守相依。
老实说,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差。
玄影对他是极好的。
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。
完全是奔着把他养成四体不勤的废物去的。
除了不让他出门,也不许他有任何除她以外的爱好、娱乐之外,玄影不曾亏待过他半分。
亲密时更是百依百顺,像粘人的小猫一般温顺。
但她的胃口不是小猫能比的。
一点体力都不给祝余留,免得他生出不该有的想法,比如——逃跑。
祝余小试过一次,结果就是活动范围从整间屋子缩减到了一张床上。
手脚还各多了一件铁做的饰品…
日复一日。
祝余的反应也越来越淡。
并非是不胜腰力——他身体还是挺结实的,认识玄影前也一直在锻炼,玄影每天给他做的还是羊枪羊蛋等进攻型食材——而是天天山珍海味也会吃伤 。
何况他的娱乐方式也少得可怜。
再这样下去,祝余感觉自己迟早会因为精神崩溃而死。
“夫君为何闷闷不乐?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么?”玄影玉指抚过他的脸庞,眼中半是痴恋半是哀愁。
祝余扯了扯嘴角:
“不…你做的很好。”
若她还是原来那个体贴的好娘子,祝余还会有话直说。
但现在这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病娇…
祝余只能哄着她。
一句话没说对就可能发病。
唉,好好的娘子怎么就病娇了呢?
难道是因为上辈子许的愿?
前世看小说玩游戏,总想着也能有个病娇不顾一切地来爱自己。
这一世病娇真来了。
他这才知道,病娇的爱不是那么好消受的…
伤身更伤神。
“可夫君都不对妾身笑了…”玄影委屈道。
配上她那张明媚的俏脸,端的是我见犹怜。
“一定是妾身有没做好的地方。”
说罢,她翻身上马。
“夫君心疼妾身不肯说,那就让妾身自己将功补过,好好服侍夫君吧~”
祝余都快绝望了。
你想来就来,何必找这些借口呢?
下一秒,香风袭来,却将他卷入黑暗…
直至月光在草地洒满了白霜,玄影才依偎着他沉沉睡去,发色都变成了白红渐变。
白发红瞳。
这才是身为凤妖的玄影化形后的真实样貌。
黑发只是伪装。
祝余呈“木”字躺平。
直勾勾盯着天花板,双目无神。
思考着宇宙和人生的终极意义。
正当他的思绪越飘越远,即将抵达真理的彼岸时,脑中突然“叮”了一声,冰冷的电子音在意识里炸响:
美好人生游戏系统已加载
玩健康游戏,享幸福人生
两段播报后,还有一段超小声的播报:
免责声明:游戏中一切选择皆为玩家自己所做,柴刀结局概不负责
因声音小得像蚊子叫,祝余理所当然没听清。
何况在听到“系统”两字后,祝余就愣住了,更加注意不到后面的免责声明。
系…
统…?
祝余干涸的心突遇灵泉滋润,转瞬就活跃了起来。
天无绝人之路啊!
统!
我的统!
你咋才来啊!
祝余的嘴皮子都在抖。
虽然突然冒出的系统未必可靠,但事到如今他也没别的路可走了。
所以…拼一把!
来吧小宝贝儿,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实力!
系统!
启动!
祝余指尖轻点,一道剑气破开冰面。
清澈的湖水翻涌而出
接着一掌拍在苏烬雪肩头,一股暖流瞬间游走全身。
苏烬雪惊讶地发现,自己冻僵的指尖竟然开始发烫。
“现在不怕冷了,脱衣服吧。”
苏烬雪死死攥着衣领后退两步:
“你、你转过去!”
师尊也不能看她更衣!
娘亲说,只有未来的夫君才可以!
“啧,小丫头片子还害羞。”
祝余背过身望天。
“快点啊,灵气散了又要挨冻。”
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传来,伴随着几声吃痛的抽气——她的伤口还疼着。
对了,伤口不能沾水来着。
“等等,你手上还有伤,自己不好洗呀。”
“我自己能…啊!”
话音未落。
祝余已经利落地把她拎到湖边。
苏烬雪刚要尖叫,就被沉进了水里。
灵气护住了她受伤的左臂,阻隔了湖水。
“别乱动,伤口沾水会发炎。”
祝余一手扶着她,另一手掬起清水浇在她打结的发丝上。
“你这头发都快能孵鸟了。”
苏烬雪整个人红得像煮熟的虾子,但因为体力不支只好任由摆布。
她偷偷抬眼。
看见祝余正专注地控制着水流。
眼神清明得没有半分杂念。
当祝余的手指穿过她发间时,那种久违的被呵护感让她鼻子一酸。
水流哗哗作响,掩盖了她哽咽的声音。
她用右手使劲搓着脸。
假装那是水珠溅到了眼睛。
“洗干净点啊。”祝余大声说,“尤其是耳朵后面,都积灰了!”
“知、知道了!”
她红着脸嚷嚷,悄悄把身子往水里又沉了沉。
氤氲的水汽中。
邋遢的小脸渐渐露出原本白皙的肤色。
像是褪去尘灰的明珠。
水流冲走了血污。
也冲淡了连日来的恐惧。
恍然间。
她听见祝余哼着走了调的小曲。
手法却意外的轻柔。
“好了。”
祝余运起灵气让她浮起。
屏开水珠后,用狼皮裹住她,像包粽子一样把人拎上岸。
“这下总算有个人样了。”
苏烬雪从狼皮中露出半张小脸,小声嘟囔:
“谢、谢谢师尊…”
“什么?没听清。”
“…没什么!”
苏烬雪算是明白了。
她这位不比自己大几岁的师尊,不是正经人!
祝余大笑,揉了揉她还没干透的头发。
这一次,小徒弟只是别扭地扭了扭脖子。
没再躲开。
………………
现实中。
黎山。
剑宗禁地。
北风如刀。
寒雾缭绕的洞府内。
独坐于玄冰台上女子,缓缓睁开双眼。
——那是一张极美的脸,却冷得让人不敢直视。
眉如远山含雪,眸似寒潭映月。
唇色像白雪中的一点红梅。
黑白交织的长发,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。
几缕发丝,垂至肩头的狼皮上。
洞府外的雪光透过冰帘折射进来。
在她皎白如雪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——她做了个遥远的梦,梦到与师尊的初见…
但那是八百年前的事了。
“师尊…”
苏烬雪轻唤一声,声音在空荡的洞府内回响。
八百年的时光足以让沧海变桑田,却无法冲淡她心中的思念。
洞府外传来剑阵运转的清鸣。
那是护山大阵在自行轮转。
如今的黎山剑宗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有师徒二人的小门派,而是执天下剑道牛耳的庞然大物。
她起身走向洞府一角的木柜。
那里整齐摆放着祝余送她的每一件礼物。
万载檀香木做的柜子,能保物什不朽。
最上层是师尊亲手做的狼皮斗篷。
这是他送自己的第一件礼物…
苏烬雪轻轻抚过粗糙的毛发,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涟漪。
这身狼皮的来源——那头险些要了她命的老狼,是他们师徒缘分的开始。
忽然,她低笑出声,冰雪般的面容如春雪初融。
她想起了那天在洞穴里,自己蜷缩在角落,对着师尊龇牙咧嘴的模样。
那时的她,就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。
浑身是伤却仍死死攥着断剑,对任何人都充满戒备。
哈气的小野猫。
后来师尊这样形容道。
冰蓝色的眼眸微微弯起,可下一秒,眼角却有什么东西滑落。
一滴水珠砸在狼皮上。
她怔了怔,抬手去摸自己的脸。
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干爽。
仿佛刚才的湿润只是错觉。
“师尊...”
苏烬雪轻轻合上眼,将脸埋进狼皮斗篷里。
其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气息。
洞府外。
黎山的雪依然纷纷扬扬。
就像那年师尊第一次把她裹进这件狼皮时一样。
风雪呼啸,而他掌心温暖…
洞外的雪更大了。
苏烬雪伏在狼皮上,好像穿越了时光,又感受到了师尊的温度。
她放空自己的思绪。
只有回到梦里…
才能再见一次,那永远也回不来的人…
……
八百年前。
雪停后的清晨。
山洞内。
苏烬雪缩在狼皮斗篷里,睡得正熟。
祝余蹲在火堆旁,手里握着一截新削的木头。
要教徒弟练剑,首先一定要有一把剑。
但条件有限。
自己没地方给她整把真剑来,她那把断剑也用不了,只好削木剑酬和用用了。
他指尖凝聚剑气。
木屑簌簌落下,渐渐显出一柄小木剑的雏形。
“唔…”
苏烬雪揉着眼睛坐起来,狼皮从肩头滑落。
她盯着祝余手中的木剑,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。
师尊这是要教自己练剑了?
“醒了?”祝余头也不抬,“伸手。”
苏烬雪乖乖伸出右手。
啪!
木剑轻轻敲在她掌心。
“从今天开始,教你剑法。”祝余难得认真,“有言在先,为师很严格,不走温和教育那套。敢偷懒就打你手心!”
“嗯!”
苏烬雪也绷着小脸。
她才不怕挨打呢。
敲一下手心而已,连挠痒都算不上!
师尊可吓唬不倒她!
她自信接过木剑,上手就挽了个剑花。
朔州,是大乾的边境,抵御妖魔的第一线。
苏氏一族身为朔州镇守,族中无论男女老幼皆是修行者。
苏烬雪亦是自幼就随爹娘练剑。
小小年纪就能以一柄断剑,在这荒山中孤独求生。
饿得头眼昏花了,还能搏杀一头老狼。
可谓是天赋惊人。
有这么好的基础,祝余便跳过了新手教学,直接传授她系统存他脑子里的剑道心法。
杨肃因收复朔州的战功,被推举为朔州代城主。
但他仍披挂着战甲,保持着军人的挺拔姿态。
每日天未亮便起身巡视城防,深夜还在烛光下批阅文书。
而祝余虽未领受官职,但在朔州地位超然,连杨肃遇事都要亲自登门请教。
不过这位剑仙大多时候都闭门不出,专心教导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。
苏烬雪对她的师尊是缠得更紧了。
特别是经历了一次小小的乌龙后。
事情发生在重建朔州的第二个月。
某个普通的早上,祝余还没睡醒,一股不寻常的气味就灌入了他的鼻腔。
他眉头微皱,睡意朦胧间,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,像是有人轻手轻脚地靠近。
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捞。
果然,摸到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。
“…雪儿?”他声音微哑,还未完全清醒,“又做噩梦了?”
搬进朔州后。
杨肃给他们安排了一座大宅子。
师徒俩本是分房睡,可苏烬雪总爱在夜幕降临时,找各种各样的蹩脚理由溜进他的房间。
有时是怕黑,有时是梦见妖魔,有时是走错房。
甚至有一次理直气壮地说:“师尊的被子比较暖和!”
祝余也纵着她。
久而久之,他床榻外侧便成了她的专属位置。
但今日不同。
祝余睁开眼,对上的不是小姑娘惯常撒娇的笑脸,而是一张惨白如纸的小脸。
苏烬雪跪坐在他榻边,眼眶通红。
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绝望。
“师尊…”她开口时牙齿都在打颤,“雪儿、雪儿要死了…”
祝余瞬间清醒,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:
“受伤了?!哪里?”
苏烬雪摇头,眼泪掉得更凶了。
她挪了挪身子,露出被血染红的衣摆和床单。
“我…我不知道怎么了…一觉醒来就…”她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,“流、流了好多血…”
祝余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。
在古代背景玩养成不得不品的一环——没接受过生理课教育的小姑娘,把月事当成不治绝症。
他刚想开口解释,苏烬雪就扑了上来,死死抱住他的手臂。
“师尊…”苏烬雪嚎啕大哭,“雪儿、雪儿要死了!”
“我、我不怕死…可是、可是我不想见不到您…”
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眼泪鼻涕全蹭在他袖子上,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:
“我在床下面存、存了钱…是、是给师尊买新衣服的…”
“枕头下面还…呜…还有给师尊做的护、护身符…”
都交代起后事了。
“我、我要是死了变成鬼,还能不能跟着您啊…”
“呜、呜哇哇哇!师尊!”
“雪儿、雪儿不想离、离开您!”
小姑娘把脸埋在他衣摆里,哭得几乎背过气去。
祝余哭笑不得,却又心疼得紧。
当初那个被狼咬伤了手臂都不哼一声的姑娘,认了他这师尊后,倒变脆弱了。
“傻丫头,你不会死的。”
苏烬雪抽噎着抬头,泪眼朦胧:“真、真的?”
可莫名其妙流了这么多血,怎么看都像是得绝症了…
师尊是在哄她,让她剩下几天过得开心些?
“真的。”祝余耐心解释,“这是女子长大的标志,每月都会来,不是绝症,更不会要命。”
苏烬雪呆住了,眼泪还挂在睫毛上,要掉不掉。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衣摆,又抬头看了看祝余,半晌,突然“哇”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。
这次却是委屈的。
“那、那您为什么不早说?”她边哭边在他怀中打滚,“我、我还以为…还以为要和师尊分、分开了…”
“不要徒、徒子徒孙!”
苏烬雪头摇成了拨浪鼓。
“只要师、师尊和雪儿!”
哟,小姑娘人虽小,这占有欲倒挺强。
祝余一下子幻视了玄影。
眼前小徒弟这副执拗的模样,与现实中那个总说要将他永远囚禁的凤妖娘子有几分神似。
这好吗?
这不好。
趁苏烬雪年纪小,还有改正的余地,祝余温声劝道:
“雪儿,剑宗要发扬光大,怎能只有你我二人?”
苏烬雪犯起了倔,死死攥住他的衣袖:
“剑、剑宗可以慢慢来!但师尊…师尊只能是雪儿的!”
她声音虽带着孩童的稚气,语气却斩钉截铁。
越来越玄影了。
这是要走她师娘老路啊…
不过,这里总归是系统模拟的游戏世界。
游戏做的再逼真,那也是假的,不是真的。
即便苏烬雪真成了病娇,也不能对现实的自己怎么样。
现实中的苏大剑圣又不认识自己。
游戏里这个,她还能突破次元壁来抓自己不成?
笑话!
这般想着,祝余放下心来,含笑点头:
“好,都依雪儿。”
“当着?”
小徒弟眼睛倏然亮如星辰,急急伸出小指,“那、那拉勾!师尊发誓再也不收别的徒弟,永远陪着雪儿!”
祝余宠溺地勾住她纤细的手指:
“为师发誓,此生只收雪儿一个徒弟,永不相弃。”
“拉勾上吊,一百年…不,一万年不许变!”
苏烬雪用力晃动着两人相缠的手指,最后郑重地将拇指相印。
完成这个仪式后,她这才心满意足地依偎进祝余怀中,小脸上满是得逞的欢喜。
她不知道一万年有多长,只知道这是她小脑袋瓜里最大的数字。
如果可以,她希望师尊一直陪在自己身边。
最好,连期限也不要有。
晚风拂过,带着火星的灰烬如萤火般飘向夜空。
祝余轻轻揉了揉苏烬雪柔软的发顶:
“雪儿,该去休息了,明天还要赶路。”
“不嘛~”苏烬雪撒着娇,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身子,“雪儿要、要和师尊一起守夜!”
祝余瞧见她强撑精神的样子,笑着揉乱她的发丝::
“你这小不点,刚才还说要当剑圣,现在连觉都不好好睡,怎么长高长大?”
“雪儿、雪儿已经很高了!”苏烬雪不服气地挺直腰板。
几个月功没白练,肉也没白吃。
再加上出身不差,先天底子就不错。
在同龄人当中,她的确算高大的。
祝余见她不肯听话,神色一肃:
“不听话的徒弟,明日可没有烤鸡吃了。”
“呜…”
苏烬雪小脸一垮,但马上又打起精神:
“那、那雪儿就睡在这里!”
说着就往祝余腿上躺。
“你这丫头。”
祝余无奈摇头,却还是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适些。
“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
“就睡一会儿,待会为师抱你进去。”
苏烬雪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:
“师尊要说、说话算话!”
“好——”
不消片刻,苏烬雪就抵不过睡意,呼吸变得均匀绵长。
祝余垂眸望着熟睡的小徒弟,为她拂开额前碎发。
他不免遐想,真正的苏烬雪,年幼时是否也这么黏人。
等她睡沉了。
祝余抱起熟睡的苏烬雪,生怕惊醒她。
小徒弟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胸口钻了钻,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。
“这小丫头…”
祝余轻声自语。
轻手轻脚地走进破庙,将苏烬雪安置在铺好的干草堆上,又细心地为她掖好狼皮斗篷。
月光透过破败的庙顶,洒在苏烬雪恬静的睡颜上。
祝余静静地守在一旁,脑中又冒出了她刚刚的执拗样。
自己是有啥招病娇体质吗?
别到时候,现实和游戏一边来一个。
也是享福了。
……
天亮。
祝余带着众人启程前往昭武镇。
一路上,小徒弟精神抖擞地走在队伍最前方,时不时回头确认师尊是否跟在身后。
两日的行程中,苏烬雪像只欢快的小鸟,围着祝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
偶尔撞见零散的妖魔,祝余便让她出手解决。
小徒弟的剑法日益精进,断剑挥舞间行云流水。
但每当有难民的孩子靠近祝余——包括小荷,她就会撅着嘴挤进两人之间,警惕得像只护食的小兽。
祝余看在眼里,既觉得好笑又隐隐担忧。
两日后。
一行人翻过最后一道山岗,昭武镇的轮廓终于映入眼帘。
祝余的神识扫过远方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,但城墙上的旗帜仍屹立不倒。
“还好,昭武镇还在。”
祝余松了口气,叫身后的难民跟上他的脚步。
城墙上的守军老远就看见了这支队伍。
老兵王五眯起眼睛,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年轻兵士:
“柱子,快看!又来人了!”
“有人来?是朝廷的援军吗?”
柱子兴奋地扒着墙垛张望,待看清来人后泄了气:
“唉,我当是援军呢,就是个小白脸书生带着群老弱病残。”
他啐了一口。
“咱们粮仓都快见底了,哪还养得起闲人?”
王五叹了口气,擦拭着砍缺了口的刀。
朔州六镇陷了两个,外面这帮难民多半就是从那两个镇里跑出来的幸存者。
但昭武镇刚经历一场恶战,粮食和药物都告急。
城里人人自危,哪还顾得上救济外人?
那群难民已走到城外。
“城市的大人,开门啊!”难民中一个老者颤巍巍地喊道,“我们是怀荒镇逃出来的…”
“走走走!昭武不接收难民了!”柱子不耐烦地挥手驱赶。
他偷瞄了眼校尉铁青的脸色,声音又提高八度:
“赶紧滚!别在这碍眼!”
祝余将想出头的苏烬雪在身后。
正要开口,忽听城墙上一阵骚动。
几个士兵慌慌张张地架起弓箭,对着远处指指点点。
“又来了!北面又来了一群狼魔!”
瞭望塔上的斥候扯着嗓子尖叫。
紧跟着是震耳欲聋的号角。
柱子一声怒骂:
“啖狗肠的!这些畜牲没完没了了!”
“准备迎敌!”
城头,是校尉声嘶力竭的呐喊。
城下,则是难民们惊恐地尖叫。
上下乱作一团。
“仙人…怎么办呐仙人?”
老者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。
别的难民也吓得魂飞魄散,只知往祝余身边挤。
都指望着仙人再救他们一命。
祝余不语。
他看向北方,尘烟滚滚,几十头狼首人身的妖魔正朝昭武镇疾驰而来。